城市雕塑和环境

（上海环境艺术笔谈）

吴慧明

我曾到过德国边境地区的一个傍山的小镇，小小的村镇并不大，只有一条不长的街道，两旁排列着的都是二至三层但却造型各异的小楼房，整个山镇给人以一种整洁、幽静的感觉。据说这小小的山镇还有令人值得看的景点，于是放下行装便立即随人找去。果然在镇的中央傍山的一面，看到有一大片长青的植物林园，密集的绿叶散发出阵阵的幽香，下垂的枝条形成浓郁的阴影，伴着山涧的薄雾水气，使人如入仙境，更令人惊叹的是，就在这绿荫覆盖的下面，细細的山泉自一个雕琢而成的管口源源不断地流出，随着潺潺的如词音乐般的流水声，跌落在下面由水泥和石板砌成的水池。而就在水池的边沿，一座被塑成少女正在汲水姿态的石像，吸引了所有围在边上人们的视线，世引出了人们的异口同声的赞叹。雕像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整个造型看上去有些模糊，五官也已因岁月的风蚀而含糊不清，但却无形中给雕像增添了不少质朴的感觉。这整个的设计构思是那样的精彩，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和谐，真不得不令人赞美，令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水源在这个小山镇中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命脉，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非常清楚这一点，于是他们几乎怀着一种崇敬的态度，经过精心设计，营造了这么一个环境，这么一种气氛。在这里，水代表了一种生命，代表了一种纯洁。当时我站在那儿看着这一绝妙的景象，不由得想到，一件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一定是它周围环境的精髓，而且要与周围环境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一个统一的气氛，只有这样它方能给人以鲜明的感觉，也只有这样一件雕像才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这个景点是整个山镇最精华的部分，你只要看了这一部分就能对整个山镇、对这儿的居民有一个清新的美好的印象：这里居民的文化素质、艺术修养无疑是很高的，这里居民的思想境界无疑是很纯净的，尽管这是个远离大城市的小小的山镇，但却由此可推断整个德国民族的文化水准。

自然，符合以上这些精神的雕塑在我们上海也还是能看到的，如岳阳路、汾阳路交又口的普希金纪念像就是其中的一例。岳阳路和汾阳路这一个路段，在繁华、喧闹的上海市区还可算是少有的比较幽静的地段，这儿附近除了一些高级的住宅外，有一些文化单位，如画院、影像中心、教育会堂及稍远些的音乐学院，这儿没有嘈杂的商业街，不通重型的车辆，只有周围院墙内高大茂盛的树木，时而还能听到围墙内传出的动人心弦的琴声（省略号）  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中竖立的普希金纪念像就使人觉得非常协调，环境和雕像相得益彰，幽静而充满诗意的环境衬托了诗人的气质，而诗人的雕像又点出了这一地区的文化氛围中的精髓，难怪上海人对这一景点似乎特别钟爱。

以上所举的两个例子所以会让人觉得它们是成功的，我想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们都是属于一个完整的设计，雕像与它们所处的环境是一个整体，城市雕像和环境相互作用的关系，是一个美学设计问题，当然包括了风格、题材、材质、空间等一系列的问题。试想如果在一组民族风格很浓的古建筑如城隍庙里去设计一座很现代的钢板抽象雕塑，一定会使人觉得很不协调，只有现代化的建筑前面的空间才是适合它的位置。而一座很重要的纪念性雕塑，你就一定得考虑它所处的位置，是否处于人们视角的中心，同时还得考虑是否有足够的空间来集散人流等一系列的问题。因此，要搞好城市雕塑，离不开环境，雕塑家应遵循城市雕塑的艺术规律，有意识地引导城市雕塑同建筑环境相协调。